早春二月，?山冬雪未融，突如其来的疾雨卷起雾雪泥重。

林间椴树覆白，簌簌风雨狂落，一匹疯马驮着人闯进来时撕碎了雪中宁寂。

姜以柔还沉浸在被人绞断喉咙，拼命不能挣脱地窒息，下一瞬整个人就直接被掀飞了出去。

辔绳割破了手指，身子重重摔在雪堆里，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，就一路翻滚着朝下坠落。

“呼！——”

小腿狠狠撞上乱石，耳边风声刮脸。

姜以柔疼得险些晕厥。

她挥舞着手抠住最近的乱石，胳膊被石壁刮出长长血迹，等身子砸在斜坡的杂草丛里狠狠撞了几下，这才堪堪攀住那石缝稳住了身子。

以柔大口大口地喘息，那临死前被绞断脖子的窒息，混杂着浑身刺骨的疼痛，满是茫然地望着高处被砸断的树枝。

身下是茫茫雪林，远处还隐约有马儿的哀鸣声。

这里是……

?山？

她居然回来了。

回到十五岁时灵云寺下意外毁容的时候。

这一年庶姐姜姝兰刚入府里，就以身世凄苦惹得阿兄偏宠怜惜。

姜姝兰一掉眼泪，就勾得自小疼她的表哥，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将她捧在手心里。

只因她跟姜姝兰起了争执，本是她至亲的三人将她抛在了杳无人烟的荒林里，让她跌落雪崖，断腿毁容。

冷雨淅沥砸在脸上，鲜血滚进眼中刺的瞳仁生疼。

姜以柔死死咬牙想要爬上去，可身子一动便朝下滑落。

她满是绝望。

才刚回来，难道又要死了……

“刚才好像是这边的声音，咦，这里有匹马……主子，要去看看吗？”

“看死人？”

“……也是，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人怕是早死了……”

姜以柔听着斜坡上那模糊声音仿佛要走远，顾不得重生的惊喜和恍惚，用力抓着手下乱石嘶喊出声：“上面有人吗，救命！救救我！！”

上面瞬间安静，没多会儿探出个脑袋来。

“呀，这命可真够大的，居然还活着？”

姜以柔隔着雨幕根本看不清楚上面的人是谁，只能瞧见他身上蓑衣。

1：姜覃见不远处女孩儿身子一抖，脑袋恨不得能垂到地里去，那满是怯弱卑贱的模样，简直像极了她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亲娘。

2：铖王妃虽然性子急却也不是不通情理，她扭头说道：

3：以柔红着眼看他也与谢寅一样苍白了脸，浓睫似是含雾：“你自诩清正，处处对我严苛，可是你又做了什么？”

4：那高墙将两府之间彻底隔开，明明丝毫看不到对面房影，可姜以柔站在墙下时，那梦里的惊恐和死前的惶然却是慢慢消退，连带着剧烈跳动的心也一点点平稳下来。

5：那姜姝兰的确瞧着柔弱乖巧，比之满是任性跋扈的姜以柔要懂事的多，而且她知进退，从不与他过多纠缠，每次见到他时只温温柔柔地行礼就退开。

6：“我家以柔可没你这种不知根底的姊姊！”

7：对着铖王妃冷漠的眼，他满是屈辱忍不住朝着以柔看去，希冀她能开口。

8：她探着头露出又黑又亮的眼睛，跟得了喜爱之物的小孩儿，面如春棠悬于枝头，娇俏艳丽。

1：原本停在周围的那些人也都是神色各异。

2：松墨见姜以柔没出声，忍不住说道：“姜娘子，眼下天冷，祠堂阴寒，郎君的身子恐怕扛不住，老夫人最是疼您，您能否劝劝老夫人让她别再动怒……”

3：众人齐刷刷地移开了眼。

4：铖王忍了又忍才没将这话脱口而出，他只是气道：“姨父的话你也不听了吗？”

5：铖王年近四十，身形依旧伟岸，谢寅与他有五六分相似。

6：容澈只觉这张脸跟小时候那粉团子几乎重叠，眼底也是浮出笑来。

7：姜以柔睁大了眼：“可是三叔和大伯都说……”